【舰colle异色短篇集】一章·残虐-Brutal-
殷红。
惨白。
红的是血与火,白的是少女的肌肤。
血与火存在于不久前的记忆。
而肌肤现在暴露在空气中。
办公室半旧不新的沙发上,长发少女的胸口正起伏着。
她身上只剩下了发带和一双长靴。
而她身边有个面无表情的海军制服男人,双手正伸向她靴筒的边绿。
但是那双手被另一双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抓住了。
接着,男人的手就被向上引导,目标是少女头上的发带。
男人轻轻出了口气。
“神通…我的女武神你在搞什么?”
而少女的脸已经转到了—侧。
“提督…….让我忘了自己是谁吧。”
男人的手也停下了。
“那不是你的错。”
“不!”
听到这句话,少女猛地把男人的手撤到边,抓住发带硬扯下来向后扔去。
进入提督办公室的舰娘为数不少,但现在没有了。
本来提督天海就跟很多舰娘保持着肉体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们都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的是什么。
——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不是麻木,而是她们知道发呆不是办法。
神通保持着一丝不挂的状态坐在天海怀里。
她不知道自己被抚慰了多久,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现在情绪稳定点了么。」天海道。
「我……我没想到。」神通道,「那样训练这些孩子,为的是让她们不死在战场上。结果……我没想到……」
「人比深海栖舰可怕,就是这样。」
「可我……我总觉得,过了这么多年……」
「对啊。你想想,上辈子还满身大汉的时候这帮当兵的不就是这个尿性,更何况那群陆军的猪。从古至今,战争不就是人吃人么。」
「……满身大汉?」
「对啊,你还是船的那会儿可不就是满身大汉。」
「……」神通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滨风还入渠呢?」
「……是的。」
「我去看看她。穿上衣服,跟我走。」
「可是……这身衣服……」
「好说。」
天海站起来打开了衣柜,浅粉色的浴衣正挂在里面最左侧。
神通的脸稍微有点红。
天海取出衣服,折返过来,抬起神通一条手臂,套进了浴衣袖子。
「别紧张也别担心,就当自己刚从夏日祭典回来……你妈的这谁信啊都十一月了。」
办公楼门口在冒着烟。
当然,跟火灾是没什么关系。
两个独眼和一个齐耳短发,木曾摩耶天龙三个女人面对面的抽着烟。
天海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从木曾衣兜里把烟盒掏了出来,顺手叼上一根。
「借我个火?」
「你还真是冷静过头。」木曾的左眼斜盯着他。
三个女流氓都没笑。
「那你们觉得我该怎么样?让我去找俾斯麦欧根齐柏林她们好好学习一下当初元首是怎么到河北省咆哮扔笔是吧?世道这么乱我他妈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嗯,好……知道你还有反应就好。」摩耶冲地面吐着烟圈。
「事儿都发生了,你问我生气不生气?我当然生气,I’m angry!可跳脚有个锤子用?别他妈跟我在这儿矫情,去跟雪风学学,当年她在中国叫丹阳的时候学会的那句话,闷声发大财!」
天海猛吸了口烟,拽着神通走向工厂。
烟的五分之四已经成了烟灰。
这个过程大概只用了一分钟零五秒。
吸到最后一口的时候,天海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扔了烟头,接着一脚踩了上去。
“操,真他妈烫。”
“提督……您就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神通并没有看他。
“一看你就不抽烟——抽急了烫了手不少见。”天海道,“行了……回忆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仔细告诉我。”
“……我不愿去想。”
“别天真了。整天说慈不掌兵你以为是让你操练她们多狠?搞清楚……是让你手底下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正常思考。”天海又点了一支烟。
“……”
“你是旗舰……那时候你在现场,这是你的责任。想起来,告诉我,这是命令。”
听到这句话,神通才转过了头。
眼角挂着泪花,直直的盯着天海。
天海把烟在墙上划灭了,双脚一转俯下身子一下吻住了神通嘴唇。
——烟味并不好受,但对于神通成了最完美的镇静剂。
唇舌相交了好一会儿,天海的脸才拉开了一点距离。
“没事儿,相信我……打麻药可没法让你轻松。”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面巾纸。
神通有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擦了擦眼睛。
浴衣是没有口袋放这些小东西的。
……
神通永远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会一次一次重演。
目标是科隆班加拉岛,陆军的两个工兵中队在那里抢修高性能哨戒雷达,而补给线却被那些名为深海栖舰的怪物截断了。
而任务目标就是,撕开包围圈,把补给送到岛上。
——没有时间等专门的运输船队抵达,所以只能靠她们。军部是这么说的。
除了陆军的工程项目,其他的跟当年的太平洋海战一样,神通这么想着。
然而区别就是考虑到负重问题,大部分人都只能带着运输桶而不是作战装备。
旗舰,轻巡洋舰神通。
以下,驱逐舰夕立,雪风,滨风,皋月,三日月。
鉴于后面三位的强化装备还在研发,指挥部索性让她们放弃武装,专心搬运补给。
神通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侦察所得沿途并没有什么精锐敌人,自己和夕立雪风三个精锐战力配合支援完全可以应付。
她带队出发了。
然后她所见的比地狱还可怕。
目的是突破包围强行登陆,而非歼灭有生力量。
——本来应该是这样。
所有的计划终结于神通看清敌方旗舰面目之时。
——那是“自己”。
同样的身高,同样的中分长发,甚至款式几乎完全相同的制服。
但她又不是自己。
区别不仅是漆黑的连衣裙和扭曲的舰装。
双眼覆盖着鬼角似的眼罩,看不见她的眼神。
但那嘴角扭曲的笑容,神通确定绝不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你没有回去的路了……已经没有了。”
有件事情总是很奇妙。
同样是一个人的声音,自己说话和录下来再听实际上有很明显的差别。
而那个声音在神通听来又加了一层失真。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让目光扫过了敌方舰队。
除了那个“自己”,还有两只体态扭曲的怪物,是深海最常见的轻巡洋舰。
还有三只后期型驱逐舰,虽然总是被天海调侃成胖头鱼,但对他们掉以轻心的家伙早就沉在了海底。
太阳几乎完全沉入了海平线。
神通调整了一下呼吸,看了一下身后的几个人。
“镇守府给她的代号是轻巡栖姬……但没想到会是我。”
然而对方可不是海上的石头。
轻巡栖姬手臂上突然闪出了几点火光。
“神通小心!”
身旁的银色短发少女一个箭步挡在神通身前,以身作盾硬吃下了这一炮。
代价就是,舰装背包的上半部一下子炸开了花。
“唉?!滨风你……”兔牙小姑娘雪风一下子端起了舰装主炮。
“没关系……动力机关没受损伤。还能动。”滨风道,“只不过……”
“谢谢你了。”神通深吸了口气。
现在绝不是发愣的时候。
太阳已经彻底隐没。
“单纵阵!各位跟上我!”
神通一马当先,夕立雪风在后,三个运输兵在队尾,一路前冲。
目标是岛屿海岸线。
然而在快接近轻巡栖姬的时候,神通却转向降速了。
开路的换成夕立,神通则到了队尾。
然后她停下了,和另外五个人越拉越远。
轻巡栖姬还是笑着。
“你还是这么傻……明明不来也是可以的。”
“第二水雷战队从无后退,……你全都忘记了,对吧。”神通也笑了。
“真可恨……为什么一定要来啊!”
还没等神通意识到对方轻佻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轻巡栖姬就抬起了左手。
青蓝色的探照灯光柱直射向远处的五人。
神通想都不想,双脚的舵和推进同时启动,一个侧滑挡住了探照灯的强光。
“现在不是1943年了,海战也不是能靠旧经验解决的。”
说着,神通也按亮了左腿的战术探照灯。
两盏探照灯对射的光芒将漆黑的海面映的一片刺眼。
这种情况下再想标定全速远离的舰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以一敌六,孤身犯险,你还是这么蠢……而我已经不会了。”轻巡栖姬道。
“恐怕未必。”
话音未落,神通双臂一抬,手肘上六门单装炮火光四射。同时双脚推进全力反向运转。
借着炮火的反冲,她的身躯一下子向后疾射出去。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第二秒过后,神通右腿后撤,稳住了下盘。
射击诸元再次装填完毕。
双臂平伸,左臂炮塔转了一百八十度,双手再次同时开火。同时双腿微屈,猛然跃起。
方向相反的推进力一下子把神通拧到了相反方向。
接着回转的是右臂炮塔。
又是一轮炮击。
神通直向前飞出去,也使得她双脚的推进装置没让她在水面摔个跟头。
——这并不是为杀伤而采取的炮击。
所以除了轻巡栖姬脸上多了道伤口之外就没有其他战果了。
但就这不到十五秒的时间,她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真好……既然你做了决定,那就像上一次一样吧……”
轻巡栖姬也追了出去。
只是个很短的时间差,一艘驱逐舰已经火光冲天。
神通在外圈一口气射了五发氧气鱼雷。
烈火,浓烟,强光,重重干扰之下已经很难在这个半径内搜索一支小部队。
接下来就是保持移动等待下一发装填——
然而轻巡栖姬已经到了她对面。
——这绝不是单纯的狭路相逢。
一瞬间驱动神通的已经不是理智,而是本能。
她下意识的往右边跃去。
冲击波和飞沫在脚边炸开,一下将她推了出去。
早在两人碰面之前,轻巡栖姬就发射了偷袭的鱼雷。
左腿疼得有些麻木,依照神通的经验,大概率是骨裂。
接着就是右边肩膀的炮弹直击。
鲜血顺着手臂,一滴滴落入海中。
“被你摆了一道……现在是三对一了。”轻巡栖姬道。
——确实如此。除了轻巡栖姬,另两只轻巡怪物也卡在了神通的退路之上。
剩下的两只驱逐舰已经不见了。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轻巡栖姬道。
“那些孩子我可非常清楚——没有集中火力击沉我,你失误了。”
远处的黑暗中突然炸出了两点亮光。
紧接着,堵住神通退路的两只栖舰身边泼溅的水花已经高过了他们本体。
然后是气浪和火焰。
——这种无声无息的偷袭手段只能是氧气鱼雷。
那两个家伙痛苦挣扎的时候,轻巡栖姬的脸上绽开了一团火花。
回头一看,雪风和夕立已经折返回来到了神通身后。
“绝对没问题!她们三位已经在岛上找好掩体了!”雪风的呼吸稍微有一点急促。
“然后就只剩她了poi!”
夕立抬手又是一炮。
着弹点几乎相同,又是轻巡栖姬的脸。
眼罩本来已经开裂,再被这么一下,左边一半直接四散崩落——
“——啊!!!!!!”
惨叫在黑夜中的海面上显得格外恐怖。
黑衣少女摔倒了。
双手死死捂着左眼,一下子跪在了海面上。
本来几乎没有皮肉伤,但轻巡栖姬的痛苦就像是在遭受凌迟。
“你……”
神通本想发问,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两步上前,双手开火,正击中了轻巡栖姬的胸膛和左手的鱼雷管。
“没事了……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说着,刚才开炮的双手交叉在了胸前。
轻巡栖姬的左半身已经被火焰吞没。
“你们走吧……走吧。”
神通凝视着她。
她的双手仍然没有从眼睛上移开。
“好了,雪风,夕立……去跟她们会合吧。”
说着,神通转过了身子。
“poi……”
夕立似乎想问什么,但还是没问出口。
她和雪风也转过了身。
所以没人看到轻巡栖姬最后的微笑。
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三人才感受到背后轻微的冲击波。
她们都没有想要回头。
——完全不知道这时候该摆出什么表情。
虽然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神通仍然不认同轻巡栖姬是自己。
那家伙好像在逃避着什么,但自己绝不会逃避任何东西。
——但还是心烦意乱。
现在没有时间犹豫,这个问题等任务结束回到镇守府再考虑,她这么想着。
然而等她靠岸到了沙滩上的时候,却发现只有皋月和三日月在那里等着。
“滨风……她去哪里了?”
“没有找到。我们上岸之后就分散隐蔽了,但是……”三日月抿着嘴唇。
“滨风不是会自作主张脱队的人,难道……我们快分散去找。”
岛屿在赤道附近,温度和湿度都不是一般的高。
鼻子里海腥味混着苔藓和烂叶子的味道,让神通烦躁至极。
左腿还是不太利索,在每一步都能出水的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
但是问题在于,在约等于覆盖整个岛的热带森林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滨风舰装大破,身子恐怕也受了点伤,而且谨慎的性格也不会深入丛林太远,但是……
神通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是鞋子和潮湿地面接触的声音。
脚步声明显比她们沉重——
——对于生命来说,美丽从不是一种罪恶。
但事实就是,越美丽的东西越容易受到伤害。
当神通循声赶过去的时候,大脑一下子陷入了彻底的空白。
地面的烂泥泛着暗红色,因为里面已经混了鲜血。
再往上看,只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物体。
——应该是个人类。
——但她已经没了四肢。
躯干上横七竖八都是刀伤,甚至于——
神通一下子抬起了头。
不远处有两个佐官制服的男人正在跌跌撞撞的往树林里跑——
无视了左腿的疼痛,神通猛地冲了出去。
等她意识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双臂已经被夕立从后面卡住了。
“请等等啊poi……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
神通右手五指已经痉挛了。
死死抓着一枚带血变形的鱼雷,手背血管都凸了出来。
眼中则是一颗被砸变形的脑袋。
鼻青脸肿,七窍流血,眼球已经被鱼雷捣碎,只有身上的衣服还能证明他曾经是陆军。
转头看向身后,队伍里其他几个人也找了过来。
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那具尸体,神通连着深呼吸了两次。
“我们回去……马上。”
……
太阳几乎已经到了最高点。
带着灼烧伤痕的右手用力捻着浴衣的袖口。
“我以为我和她不一样。”
“轻巡栖姬么?”天海道。
“提督……在最后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睛了。”
“我是听说她戴着眼罩。”
“眼罩被夕立打碎了……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哦?也就是说她真是个瞎子?”
“不是的……她的眼睛不能聚焦,而且最后应该是……探照灯打倒了她。”
“她封闭了视觉?有眼睛却不用?也就是说……她不能见强光?”
“她在逃避那个时候。是的……她就是我。”神通道,“我本来……以为我跟她不一样。”
“你长得比她好看多了,甭管什么女人只要愁眉苦脸肯定看着难受。”天海道,“再说了,起码你直面了这些……”
“我没有!……我本来以为我是的。”
少女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然后又慢慢低了下去。
天海没有说话,他在准备听。
“我本来就是个一厢情愿的傻瓜。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阻止那样的噩梦……其实根本不是。”
“你继续。”天海道。
“什么坚强面对,根本就不可能。能够坚持只是因为没有见过那些……我和她都在逃避,她在逃避过去,我在逃避现在。那个时候……我在那个时候……我理解她了。我就是她。”
“杀人很爽么?”
神通的指节已经发白了。
“那个时候……是的。”
“那你想继续这么下去么?”
“……不想。”
“你已经赢了。”天海道,“这都不是一百年前了,还没山穷水尽呢……再说了本来也不全是你的问题。别想着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不是早告诉你了么……我们是共犯。”
“……共犯。”
“我们都有自己的罪孽。”
天海看着神通,神通也看着他。
然而对视没有持续很久,不远处修理渠的骚动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
是个男孩子的声音。
要神通说的话,那凄厉的惨叫像是正在被放血的家畜。
旁边天海深吸了口气。
“利托里奥!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把这混小子轰出去!”
……
一片混乱之中,滨风能感到的只有疼痛。
被轻巡栖姬炮弹直击的疼痛。
抢滩登陆扭了脚的疼痛。
躲进森林被树藤和灌木割伤的疼痛。
衣服四分五裂被人按倒在地为所欲为的疼痛。
还有……
滨风感觉大脑正在被液压阀门挤压着。
她想要把注意力转移开——
——但也只能听见两个男人的声音。
“活不成了!我们死定了!”
“这……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这儿怎么会有女人……”
“不管了!反正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
“呼……啊……”
“等等……那些怪物爆炸了……”
“……我……我好像听说过……海军有一支机密部队,里面只有女人……”
“难道……别胡说,怎么可能……”
“随他的便吧……管她是海军还是深海栖舰,只要你我不承认,又能怎么样……”
“对,没错……把她分成几块扔了,就算海军要找麻烦,等发现了也抓不到我们……”
“没错,你还真是聪明——”
然后滨风就记不起来什么了。
剩下的仍然只有——
胸口。
右臂。
双腿。
好痛。
好痛。
好痛。
好痛。
好痛。
他们在干什么。
我是为了这种人在战斗么——
滨风只想这么沉下去。
但是又有几个微弱的声音在耳边重复着不能这么做。
但是——
“等等……有人来了!”
其中一个男人声音有些慌乱。
接下来……
滨风发誓她从来没听过神通那么凄厉的喊声。
然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镇守府的病房里。
衣服已经彻底湿透,贴在身上分外的不舒服。
下意识的想要把它脱下来,然而右臂刚一动弹,就是一阵高压电流通过似的剧痛。
她没有叫出声。
因为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而且自己的四肢明明是被那两个人——
昏迷的时候还听见另外一个声音——
“啊!……你醒了。”
听见这个声音,滨风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睁开眼睛。
看见的是一个扎着甜甜圈发型的蓝发水手服少女。她正坐在病床边上。
“浦风……”
“太好了……你回来了。”
“我……这到底……”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受的伤已经治好了,我去告诉提督他们……”
说着,浦风站起来就要出门,结果还没站稳,脚下就是一个踉跄。
“我……昏过去多久了?”
“……还好啦……五十八个小时。”
“一真……他来了是么?我好像听见了他在叫我……”
“……”
浦风只迟疑了一秒钟。
然而滨风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双手掐住额头和太阳穴,咬牙切齿的无声哭泣起来。
即使手臂神经还是针扎似的疼。
旁边浦风似乎说着什么刚恢复的肢体不能乱动还压着她的手臂,但这全都不重要了。
“你他妈给我躺这儿!”
天海根本不管面前的少年是什么表情,推开窗户点了根烟。
地点已经从修理渠门外到了提督办公室。而这个清秀柔弱的少年刚一进来就疯了一样对着他猛揍。
拳头打在身上对天海来说就像家常便饭,而且这个小子只是无谋的打着他的胸口,脸之类的要害根本就没有考虑。
烦躁之下,他顺手抓住少年手臂,一下把他扔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一真你个混小子别他妈跟我起腻。还真当全世界就你最急了。”
“懦夫!”
一真咆哮着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又被天海一脚踹了回去。
“再敢给我起来我就让你仨月下不了床,老子当了十年兵可比你会打架。”
这下一真不再起来了。
“那你打我有什么意思。”
“废话你当我不想把那俩畜生大卸八块是吧?知道为什么老子能当指挥官你不能么?”
“哼。”一真看都不看他。
“你他妈还来劲了是吧?”
天海二话不说,腰间拔出手枪,子弹上膛硬掰开一真右手塞了进去。
而一真的食指甚至没有一点扣上扳机的动作。
“你……”
“点四五,马格南子弹,打脑袋上直接开花,就这儿,别废话,打吧。”天海点着自己额头,“打死我就没人拦你,自己给我滚南太平洋上报仇去,能拉几个垫背的死了就不亏。”
“我……”
一真看了看手枪,又看了看天海。
一颗汗珠从他额角慢慢的往下淌着。
“不敢开枪是吧?不敢杀人是吧?我敢,为什么我不去?你把我们都当傻子了是吧?你可给我长大点吧,十七了,按法律有监护人同意都他妈能结婚了。”
说着,天海拿回手枪,顺手把子弹退了。
“——我真是个废物!”
武器离手的时候,一真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完全不再考虑自己的眼泪。
“行,哭,就跟这儿哭,哭完了给我好好陪陪你女朋友。”
天海把烟顺手丢进烟缸,径直走出了门。
他没有再看一真一眼。
“所以说老子被个高中小子骂懦夫,这事儿怎么办吧。”
另一间办公室的门被天海推开了。
里面是两个人。
一个办公桌后是高马尾咬着嘴唇的女人,另一个是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眼镜男人。
“丽奈刚跟陆军那边吵完现在还没个头绪,你就别说话了。”眼镜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扔了过来。
天海翻了个白眼。
“——又是七星。白木不是我说你,娘炮才抽这玩意呢。”
“那你还我。”
“真香。”天海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了一口。
“行了,别抬杠了,也给我一根。”丽奈扶着左脸,“‘我们会尽力配合调查,有问题绝不姑息,但在那种地方为什么你们不把深海栖舰作为第一嫌疑呢?人可不会这么残忍。’类似这样,真是一群滚刀肉。”
“放他娘的屁,人类不残忍,这孙子不看历史书的吧?”天海往门框上一靠,“死不认账是吧?这次他们那俩中队的花名册总不是机密吧?”
“哦?你这次想怎么做?”白木的双眼在镜片后眯了起来。
“他们不做恶人,我来做——再说了,下三滥的活计你俩干不出来,我可不介意脏了手。”
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一点事情,天海最后还是回到了办公室。
一真已经不在那儿了。
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他索性倒了半杯威士忌,一边喝一边闭目养神。
……
天海感觉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一真和滨风见面还是镇守府的夏日祭上。
虽然基于各种原因,这跟通常意义上的夏日祭不太一样。
进来摆摊子搞活动的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内部人员,至于原因的话,则是舰娘有不能集体离开镇守府的硬性规定。
不过总的来说热闹还是足够热闹,也是一个让姑娘们放松的好时机。毕竟每三个月深海栖舰都会搞出点什么,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是紧急备战状态。
天海给一真的父母打了电话,把这孩子叫来了镇守府跟女朋友见面。
他总在怀疑让滨风和一个普通人恋爱会不会有问题,但最后冒险精神还是占了上风。
有些局面他还是想尝试着打破。
把他带来的结果就是,十七驱另外三个小姐妹缠着小情侣叽叽喳喳,跟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天海不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所以他想找点别的事干。
只不过什么捞金鱼之类的传统祭典活动他自认手笨的像猪蹄。
唯一比较有自信的是射击,但跟手底下的姑娘们一比似乎也没什么优势。
而且令他不爽的是想找个人陪自己喝酒都找不到。
白木正在加班。
丽奈趁着热闹跑去约会。
如果找隼鹰那帮醉妞,天海相信先趴下的一定是自己。
结果到最后他只能靠在树上抽烟然后看着姑娘们玩闹。
“哦~原来哥哥你是个这么八卦的人啊。”
“什么叫八卦啊?我防着这小子脚踩几条船干坏事不行啊?……嗯。”
天海转过头去,捎带着从旁边的人手中顺了一颗章鱼烧。
温度刚好,他几秒钟前对烫嘴的恐惧也一挥而散。
被虎口夺食的是个女孩子。
十七八岁,剑眉星目,如果不是过了肩膀的墨绿双马尾和浅紫的条纹浴衣,恐怕会被人第一时间搞错性别。
装甲空母瑞鹤正嘟着嘴看着天海。
“我还没说给你吃呢。”
“好妹妹,我再给你买一份不就是了,又不差这个钱。”
“这还差不多。”
“走着,就不在这儿闻恋爱的酸臭味了。”
镇守府的后面是座小山,上面的树林里藏了座早就废弃的神社。
深海入侵之前也许还会有人打扫维护,但在那之后,这儿先是变成无人区,过了几年又是军事禁区,神社也就这么荒废了。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台阶上,分着吃一盒章鱼烧,天海旁边还放了瓶啤酒。
“待会儿就放烟花了,这儿视野好。”天海道,“怎么样?玩的开心吧?”
“那还用说。”瑞鹤道,“她们枪法还没人赢得过我——要是翔鹤姐也能看见就好了。”
天海轻轻出了口气。
“想点轻松的吧。我们都知道她没那么容易玩完。”
“嗯,轻松的啊……那么就……”
“等会儿,有人来了。”
祭典上木屐绳子一定会出问题,这不知道是哪位作者开的坏头。
台阶上坐的人换成了滨风。
她似乎扭了脚,一真蹲在地上轻轻揉着。
理论上来说这种皮肉伤对于舰娘根本不是问题,但这种担心总不是坏事。
一个满腔担心,一个在试图平复对方。
这导致了两个人都没发现阴影中还藏着两个人。
天海死死捂着瑞鹤的嘴。
瑞鹤靠在墙上,一个劲的掐天海胳膊。
“这种小伤痛很常见,真的,不需要这样……”
“说什么啊,不管怎么说也很疼吧。”
“一真,你……笨蛋。”
“我当然是笨蛋啊……来,我帮你把木屐修好。我可是跟爷爷学过木工的。”
听着不远处两个人的说话声,天海和瑞鹤对视着轻轻摇了摇头。
直到小情侣离开,暗影中两个人才出来。
刚喘了两口气,瑞鹤就狠狠给了天海一下。
“哥哥!你要闷死我吗!”
“啊……我的锅我的锅,太慌张了。”天海挠了挠头。
“真是的……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你觉得他们打情骂俏的时候想看我们大吃大喝还是你想在大吃大喝的时候看他们打情骂俏啊?”
“嗯……好像也对啦。”
“我想试着让你们过的像个人……你总不能说这错了吧。”
“好啦……我相信会的。”
正说着,两个人的脸就被照亮了。
一颗光球直升上天,然后砰地一声炸开了一朵紫花。
然后又是一颗。
……
砰!
天海花了几秒钟才明白,这不是烟花的爆炸声,是有人用什么东西敲他的头。
揉了揉眼睛,发现穿着平时弓道服的瑞鹤手里正拿着长弓。
“哥哥……你怎么这时候喝酒睡觉啊!”
“妈的,我睡着了?”天海猛甩了几下头,“你这干嘛……”
“你不会这个时候只是在睡觉吧?”
“安排上了。”天海道,“自己家姑娘被轮了还不算,那俩畜生还要奸杀,奸杀了不算还分尸了……你当我不想现在干死他们?”
“……真是的。”
“没点其他的想法?”
“没啦。”
说着,瑞鹤在天海面颊轻轻亲了一下,接着就转身跑开了。
天海摇着头笑了笑,对他这个义妹,他向来没什么办法。
几天后。
天海又在感到无聊。
远征开发这种事有事务总管大淀明石代劳,深海栖舰也没什么活动迹象。
这种时候似乎他这个提督才是不被需要的人。
昨天他也是无聊过度,跑到镇守府外把周围的杂草全拔了一遍。
今天同理。
结果他只能靠在窗边,看书,抽烟,喝酒。
因为自己不说相声,所以不用烫头。天海自我解嘲道。
手机突然响了。
看着来电号码,天海的表情很快从淡定变成了咬牙切齿。
接着他抓起了另一部电话。
“川内,夜战忍者……该你上场了。拿上个麻袋。”
十七驱的宿舍气氛也不怎么好。
滨风闭门不出,剩下三个小丫头和一真在门外面面相觑。
每次有人想说点什么,剩下三个人就一起开始摇头。
毕竟这种情况谁也没见过。
当然也没人经历过。
天海喜欢手脚利索的人。
所以川内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把目标从城里打晕扔到镇守府冷库是让他喜出望外的。
虽然说了要给她点奖励,但对方却什么都没要。
——不过也没什么问题,没有什么人会对这么残酷对待一个女孩子的人有好感的。
更何况那个受害者还是自己妹妹的部下。
没有直取目标的原因是天海在思考。
等他脱离沉思状态,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把事情安排下去,他就拎着个包去了办公楼的地下刑讯室。
说句实在话,这里面的设施其实是第一次使用,因为虽然设计了这东西,但深海栖舰是几乎不会有俘虏被抓的。
一身水红短裙的短发女忍者正等在那儿。
“干得好。”天海道,“辛苦了,夜战笨蛋。”
“——好啦,我要接着夜战去了。”
川内的语气跟平时一样活泼。
但她转身出去的时候,天海看到她左手拇指狠狠掐着食指。
过了大概十分钟,丽奈和白木下来了。
“你怎么找到他的?”白木问道。
“把那两个中队的名册和照片给神通,让她辨认到底是谁,虽然有点残忍。”天海道,“然后让人在他们换防回来的时候在附近盯着,战死了算他走运,但看来他运气不咋地。”
“让人?”丽奈眼神里满是怀疑。
“废话。你们俩一个大小姐一个优等生,哪儿会放下身段跟那帮开黑色高级车的下九流称兄道弟。”
“你……我从来没想到你还跟城里那些组织搭了线。”
“别这么看着我行么?前几年物资短缺的时候你不会以为我那些酒都是沉船里捞的吧?你们可没少蹭着喝。”天海道,“码头这方面我给了他们点甜头……从那以后很多事方便多了。”
“真是你的作风。不过有些事也确实只有你能干。”白木道,“然后呢?军法处置他?”
“你觉得这小子会吗?而且我同意他。”丽奈道,“你也不是没看见陆军的态度。”
“但是这种事……”
“兄弟,讲点道理,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超级英雄么?”天海道,“规则永远是有盲区的……总得有人去收拾盲区里的那些脏事。又想收拾他又不想破坏规则,你他妈要什么自行车啊?”
白木深吸了口气,又全吐了出来,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有些时候,电影会很轻易的误导一个人。
就像同样是审讯室,这儿并不存在什么鞭子烙铁之类的东西。
因为技术进步,它们都被淘汰了。
让同类痛苦这一方面人类总有异乎寻常的天赋。
房间里放了个两米高的铁架子,一个被扒光衣服的男人正被双手高举铐在上面。
一见三个人进门,他的表情就扭曲了。
“海军……你们是海军吧!这是在……”
“修雷达回来开心么?哦,你不用回答……这孩子,识得唔识得啊?”
天海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白发巨乳,正是滨风。
男人脸上抽动了一下。
“孙贼,老子手底下的兵这么折腾开心是吧?嗯?这么着我不招待招待你不是失了礼数?你可是贵客,我们镇守府平时可来不了几个陆军。丽奈,白木,你们觉着呢?”
“别问我,我只想看看你这种人是怎么处理事情的。”白木道。
丽奈则是摘下手套,脱下外衣,卷起了衬衫袖子。
对女性来说肌肉量有点多的手臂上,几道淡淡的旧伤疤就像是装饰一样盘着。
“下不为例,以后别再让我看臭男人光着身子。”
“你们想干什么……这儿不是陆军,你们不能把我……”
一声沉闷的肉体交接响起,天海已经一拳揍在了他脸上。
“谁他妈让你说话了?你不会觉得我会让你上军事法庭吧?真遗憾……人才能进监狱,畜生只配下地狱。”
“你别说废话行不行,我还想赶紧料理了他睡觉呢。”丽奈道。
“那……干呗?”
天海叼上了一根烟。
拳头,折凳,钢管。
等到这顿单方面的暴打结束,男人已经鼻口流血动弹不得了。
本来白木只是看着,结果确定了男人的眼神是向他哀求之后也加入了暴力团伙。
虽然还没到出气多进气少的地步,但他的脑袋也是低垂着。
鲜血顺着下巴一点点滴到地上。
“我该死……是我当时害怕……真的……你们不知道……那可是人间炼狱啊……”
“这不是一个理由!”
白木咬牙切齿,对着那家伙的肚子又是一脚。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他都这么说了,对这种人是不是该他妈的上点硬菜?”
天海一下子把没灭的烟头捅到了男人脸上。
“这就是你的硬菜?”丽奈从旁边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
“扯。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你还要干嘛?拔指甲?竹签子?水刑?老虎凳?电棍?”
丽奈每说一个词,架子上的男人就哆嗦一下。
“你有点格调行不行?这样,白木,这后头有把特制椅子,帮我搬出来。”
说是椅子,但其实更像一台妇科检查用的开脚架。
白木把男人硬拖到上面,丽奈用上面皮带将他捆的结结实实。
天海则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些东西。
12.7连装炮的炮弹和一瓶辣椒油。
“……你要干嘛?”白木问道。
“废话,润滑外加堵上啊?”天海道。
“哈?”
“你看着就行了。”
说着天海蹲下身子,扒开男人屁股,将涂满了辣椒油的炮弹硬塞了进去。
如果不是椅子上的皮带,恐怕男人就算被打的再怎么惨也会疯狂挣扎。
但他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你……恶心不恶心啊?”丽奈咬着牙转开了视线。
“这还没完呢?作料放好了,现在是主菜。我可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什么萨德侯爵Dolcett,西方的哪一个变态我没有见过?”
天海站起身来,双手戴上了石棉手套。
两步走到落地灯前,十分小心的把上面一个亮着的灯泡拧了下来。
男人全身都绷紧了。
“真的……别,大哥,我求求你,我家里还有女儿,我知道是我错了,放我一条生路,求你……”
“你对着我们家闺女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个啊?挨打要立正,做错了要担着,拿自家孩子来求饶……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爷们啊?后悔吧,没烂死在岛上当野人。”
天海猛地把一个口球塞进了男人嘴里。接着放低身子,右手用力一拍。
塞口球后传出了某些极其令人不快的声音。
连迟疑都没有,天海一脚踹在男人小腹。
连着好几下,直到他实打实的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碎裂。
男人的脑袋疯狂撞击着靠背。
鲜血已经一点一点渗出。
再然后……
砰。
一声脆响,男人头上多了个血洞。
白木手中的枪正冒着烟。
天海抬起了一边眉毛。
“你这干嘛?”
“行了,给他个痛快吧。”白木面无表情。
“嗯……行吧。”天海撇了撇嘴 。
正打算再说点什么,丽奈的通讯就响了。
“你说什么 ?!……通知第一潜水部队,马上下水!”
“……怎么了?”看着丽奈的反应,天海一脸疑惑。
“出事了。”
晚上的海风像刀子。
听浦风她们的报告,滨风从窗户里跳出去,没带舰装就跑到了港口,现在只有一真跟着她。
天海感觉很不舒服。
连不祥的预感都不算,他已经知道了滨风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三个人刚跑到港口就发现一真在水里瞎扑腾。
天海一个猛子扎下水,揪住他的领子把他硬拖了上来。
“你不要命了!死库水已经下去找了,给我坐好了!”
被这么粗暴的对待,一真呛了两口水,使劲的咳嗽。
“我理解你,可是无意义的送死……呵呵。”天海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刚才雷达显示有波深海栖舰偷家来了,你不是正规军,给我待着。”
“你的情报网真是过时。”
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把天海吓了一跳。
是个蓝弓道服侧马尾二十四五岁的女人。
“行行行,加贺老师。我过时了。”
“都拦下了?”白木走了过来,轻轻牵住了加贺左手。
“没错。”加贺道。
“嗯,太好了。”
听见这句话,加贺的脸微微一红。
“要秀恩爱回家秀去。是吧丽奈。”天海喘了口气。
“你自己不结婚成家怪谁。”丽奈道,“不过看来……我们也快该回去了。搞成这样打扫地下室的活估计也没法让别人来。”
潜艇部队的效率着实不低。
另外三个人的身影还没消失,她们就已经把滨风捞了回来。
不过这幅昏迷的样子跟平时冷静凛然的状态可就不搭边了。
天海拍了拍一真的肩膀。
“多余的话就不用我说了。我去洗个热水澡,冻死老子了。”
滨风又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是被某种干燥的温暖包围着。
除了自己被打湿的脸。
推开被子做起来,她发现一真就坐在旁边,满脸泪痕。
“你……”
一真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地抱住了她。
滨风想要推开他,但新长好的四肢还是有些力量不足。
“为什么……明明你已经见过……”
“这没有关系吧!”
一真继续强硬的抱着。转过滨风的头,吻着她的脸颊。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你就是你……这样……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不知道说什么吗……”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那位长官太能说了。”
滨风笑了。
然后她也没抑制住眼泪。
“你抱我抱的太紧了。”
一真刚一放松,滨风就脱离了他的臂弯。
一开始有些犹豫,但还是一下把制服脱了下来。
凹凸有致的身体看不出之前受过多么残酷的虐待。
“求你了……证明给我看吧。”
两个人哭着又吻在了一起。
门的另一边,听到房间里抽泣和喘息混杂的声音,天海对十七驱剩下三人做了个走人的手势。
“就这么走了啊?”走到宿舍外面,浦风轻轻一撩头发。
“不走干嘛?你喜欢听啊?喜欢听到我床上来自己喊。”
“然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矶风问道。
“怎么办?对他们俩的话你们比我有用。”天海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要我们做什么吗,司令官?”谷风道。
“没事了,给他俩创造点空间,你们自己找空床位睡觉去吧。”天海摸出手机,“我嘛……算了,我跟丽奈打扫地下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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